【黎智英案・審訊第卌一日】

【獨媒報導】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，案件今（8日）於高院（移師西九龍法院）踏入第41日審訊。控方傳召前《蘋果日報》主筆楊清奇，以「從犯證人」身份出庭作供。楊的職責之一是管理報紙論壇版，控方向他展示多篇曾刊登於論壇版的文章，並問及各個作者的寫作角度。就民主黨創黨元老李柱銘，楊指他「比較強調法治」，而且「比較堅持一國兩制原本嘅解釋」，又指印象中李曾對《國安法》表示過擔心。前政協委員劉夢熊撰寫的文章亦曾被刊出，楊指劉的文章是由上司轉交給他，通常需要符合3個主要原則，即「支持政治上的民主」、「支持經濟上的市場化」和「不支持港獨」。至於在《國安法》生效數天後宣布「擱筆」的專欄作家古德明，楊指其文章「通常係以古諷今，咁對獨裁政治、對於侵犯人權事件都係比較批判嘅。」

前《蘋果日報》主筆楊清奇（筆名李平）第五天以「從犯證人」身份出庭作供。控方代表、助理刑事檢控專員張卓勤先作主問。

▲ 高級檢控官 吳加悅（左）、助理刑事檢控專員 張卓勤（右）

楊清奇指翻譯評論文章前毋須徵得作者同意

控方展示楊清奇和盧峯（前主筆馮偉光）之間的訊息，談及資深傳媒人區家麟的英語版個人簡介。楊指，區是以中文寫作的，《蘋果》英文版面世之後，由英文版的同事將其文章翻譯成英文。楊又指，將中文評論文章翻譯成英文及刊登在英文版之前，並不需要徵得相關作者的同意，「所以有一啲作者都會投訴翻譯得唔好嘅。」楊指，若作者的文章在實體報紙刊登，可獲得稿費，但是當他們的文章刊登在英文版，則沒有額外的稿費。

▲ 區家麟

特朗普簽署《香港自治法》後 楊清奇以「中美對抗升級」作為星期六論壇版主題

控方指旅美作家「一劍飄塵」的文章〈美國會制裁林鄭月娥嗎〉，在2020年7月18日刊登在評論版，當日論壇版有特定主題「中美對抗升級」。楊確認當日是星期六，而逢星期六論壇版會有主題。

被問到為何使用「中美對抗升級」作為主題，楊指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同年7月14日簽署了《香港自治法案》，相信當時應該是想做相關社會反應，所以他決定了用這個主題。不過他當時雖然知道會有制裁名單，但基於時差問題，其時尚未知道誰人會被列入名單。

控方提到與「一劍飄塵」安排在同一版面的另外兩篇文章，分別是〈「玫瑰園廢話」〉和〈南海爭奪戰——中美環球戰略對抗第一步〉，作者分別是美國教授夏明和香港學者許楨。

《蘋果》曾收前政協劉夢熊投稿 楊清奇：上司轉發文章多數會刊登

控方展示 WhatsApp 訊息紀錄，顯示時任執行總編輯林文宗在2020年1月21日，向楊清奇轉發了一篇由前政協委員劉夢熊撰寫的文章，並指「劉夢熊投稿」。楊表示，對於這篇投稿，「我會視之為上司要我刊出嘅散稿嚟」，當收到上司的投稿，他在多數的情況都會刊登，只有個別有問題的文章，楊才會告知林不會刊登。控方遂展示於報紙論壇版刊出了的文章〈一國兩制：香港在做 台灣在看〉，日期為2020年1月23日。

▲ 劉夢熊

楊確認在2019至2021年之間，由上司給予的散稿，包括劉夢熊的文章，都需要符合3個主要原則，即「支持政治上的民主」、「支持經濟上的市場化」和「不支持港獨」。他覺得這亦符合黎的觀點，「因為啲高層都好清楚黎先生嘅觀點嘅。」不過劉的文章很少出現在論壇版。

楊清奇指收到李柱銘朋友投稿 後來刊於論壇版

控方續展示2020年4月23日由林文宗傳送給楊清奇的訊息，指「馬丁」的朋友有篇文章想在論壇版刊登，原稿題為〈江菁名言——主席叫我咬誰就咬誰〉，作者署名是「牧民」。楊問林：「作者係乜身份？」林回覆「問吓」。

楊指訊息中的「馬丁」就是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（Martin Lee）。楊指一般情況下，他會問作者是否願意披露真實身份，如果不願意的話，就會介紹該作者為「自由撰稿人」。楊記得林文宗最後並未有回覆「牧民」的身份，所以就視他為不願意披露真實身份。

▲ 李柱銘

楊另指，原稿標題的「江菁」寫錯，他記得有替他改為「江青」。控方遂展示最後刊登於《蘋果》論壇版的文章，標題改為〈「主席叫我咬誰就咬誰」〉，作者是「牧民 自由撰稿人」。

楊清奇指李柱銘文章強調法治、堅持一國兩制原本解釋 曾對國安法表示擔心

楊清奇指李柱銘本來在《壹週刊》有專欄，但《壹週刊》不再出版實體版之後，陳沛敏便告訴他，李連同另外3個作家的專欄會轉移到《蘋果》論壇版，惟他不知道背後由誰決定。而李的專欄文章每逢星期三刊出，直至《蘋果》停運。控方遂展示刊出於2020年5月20日，由李柱銘撰寫的文章，題為〈法治興亡 匹夫有責〉。

楊指在2019至2021年期間，李柱銘的寫作角度是「比較強調法治」，「而且係比較堅持一國兩制原本嘅解釋，佢曾經係基本法起草委員會成員。」楊又指：「我印象中，佢對《國安法》係表示過擔心嘅」，不過相關文章實在太多，所以記不起細節。

楊早前證供指黎智英、陳沛敏和他曾經於2016年討論過《蘋果》論壇版的作者名單，他今在庭上表示醒起李柱銘出現在當時的名單上。

▲ 前《蘋果日報》執行總編輯 林文宗（左）、副社長 陳沛敏（右）

楊清奇指胡志偉寫作角度「支持抗爭，支持制裁林鄭」

控方續展示時任民主黨主席胡志偉的文章〈中港走回文革與冷戰之路〉，刊登日期為2020年5月28日。楊指胡是自由撰稿人，有時他會自己投稿，有時則是由他邀請胡撰文，就一些新聞作出回應，而這篇文章是胡投稿的。被問到胡的寫作角度，楊指：「佢係支持抗爭，支持制裁林鄭嘅。」

控方指上述胡志偉文章的網上版有一張美術設計圖，可見國家主席習近平一臉猙獰，雙手正在摧毀地球，上面有香港的地圖。圖上引述文篇內容：「『習近平新獨裁時代』只是錯判形勢，只會將香港與中國拉回文革與冷戰的回頭路，內鬥外戰可達數十年計，人命經濟損失難以估算。」楊指這幅圖片是他當時找美術組同事畫的。

▲ 胡志偉

時任總編輯羅偉光與楊清奇之間的訊息紀錄顯示，羅於2020年11月18日轉發胡志偉的文章檔案給楊，並指這是胡的離職感言。楊庭上表示當時胡仍然是立法會議員，有份審理初選案的法官李運騰聞言問，在2020年11月18日的時候，胡志偉是否仍然擔任立法會議員。楊其後表示不肯定。

國安法生效後宣布擱筆 楊清奇指古德明對獨裁政治、侵犯人權比較批判

控方另提及專欄作家古德明，他在2020年7月6日發表文章〈「國安法」下，唯有擱筆〉。楊指古除了替《蘋果》論壇版撰文之外，也有為副刊寫專欄文章，但是他宣布「擱筆」之後，就沒有再替論壇版撰文。

控方同樣問及古德明的寫作角度，楊形容：「佢嘅文章係比較特別，通常係以古諷今，咁對獨裁政治、對於侵犯人權事件都係比較批判嘅。」

控方另展示新聞工作者林海於2020年9月1日刊登於《蘋果》論壇版的文章，題為〈兩個8.31〉，是關於2019年8月31日太子站事件及2014年8月31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「8.31決定」，就普選方案「落閘」。楊表示最初邀請林海撰文的人是他自己，林是自由撰稿人，大約每一至兩星期撰文一次。至於林的寫作角度，楊形容：「都係支持抗爭，同埋支持制裁。」

控方又展示台灣學者林宗弦（Lin Thung Hong）的文章〈攬炒港人，北京輸掉全世界？〉，以黎智英被警察帶走的新聞相片作為配圖，刊登在台灣《蘋果》網站。該文章其後被翻譯成英文，並在香港《蘋果》英文版刊登。楊指林宗弦並沒有替香港《蘋果》的論壇版撰寫過文章。

案件下周一續審。

案件編號：HCCC51/2022